美國最高法院Illinois
Tool Works判決評析
與權利金計算基礎之研究
林金榮[1]
2.法官造法環境下孕育的專利濫用禁止原則
屬於Common Law系統的美國法，許多法律原則均源於法院的判決。同樣的，專利濫用原則，可說是源於美國最高法院在1917 年Motion Picture Patents v. Universal Film Manufacturing, 502, 37 S.Ct. 416, (1917)的判決決定。在此判決中，美國最高法院明示，專利權人要求經其專利授權之電影放映機只得放映特定電影，如此限制電影放映機的購買人，是無效的限制，畢竟電影明顯非該專利發明的專利保護範圍內。而且此一限制並非專利法所允許的專利保護範圍，如允許專利權人以此方式對於電影業者行使其專利權，將不當授予超出其專利範圍之排他權利，顯將超出專利法應當解釋的保護範圍。
從上述美國判決的介紹，我們可知美國法系統中，對於專利濫用原則的孕育，始於反托拉斯法對於不當專利授權的規制，但也參雜了Torts侵權法的Unclean
Hands Doctrine概念，以及契約法對於授權契約的規範。此原則限制濫用其專利之專利權人提出專利侵權訴訟，不論濫用專利的態樣是違反反托拉斯法之濫用態樣，或是企圖擴張其專利排他權的濫用態樣均屬之。[2]
再者，美國Common Law傳統，法官對於法律的解釋享有極大的自由，是否可如同大陸法系的我國，慣於對於法條的框架解釋，有相同的對應比附援引，也是頗有困難。從古到今，美國法院一貫運用禁止專利濫用原則之中心思想，在於擔心專利權人不當利用其獨占排他權力於非專利範圍外之產品。此疑慮可說是擔憂專利權人將其專利權由專利產品不當的延伸到控制市場而妨礙正常競爭。
我們如果回憶一下歷年來美國法院，對於是否構成美國專利法§271(d)(5)專利濫用原則的意見，當初禁止專利濫用原則的誕生，乃是為了制約過往因為專利權人利用包裹授權或搭售合約，企圖不當謀取專利權範圍以外的權利。此可對照Morton Salt案件(Morton
Salt Co. v. G. S. Soppier Co., 314 U.S. 488(1942))
美國最高法院所述的，專利濫用情事衍生於專利權人利用專利去限制或壓抑非專利產品的銷售競爭，並企圖在其專利權授予範圍以外的產品銷售建立獨佔排他性。如同美國最高法院於Morton Salt一案中的判決意旨，專利排他性乃是美國憲法賦予發明人就其特定之專利範圍具有獨占排他的權力，使其在限定時間內就其因新穎且有用的發明具有排他的權力，但並不賦予其專利範圍以外的權利，故相對的也禁止利用其專利謀取專利權以外之不當權利。
美國1988年修正法案並增訂了美國專利法§ 271(d)關於專利濫用的相關規範。美國專利法§271(d)規定，有權主張救濟之專利權人，在有侵害或間接侵害其專利權情形下，不得因有下列各款情事而否定其行使救濟之權力，或被視為專利濫用或違法擴張專利權：
(1) 收入或利益係基於未經專利權人同意之間接侵害專利行為所致；
(2) 授權之情形，若未經專利權人同意，即構成間接侵害專利者；
(3) 對於專利侵害或間接侵害，行使專利救濟權利之行為;
(4) 拒絕授權他人實施或使用其專利權者；
(5) 專利授權以授權其他專利或購買其專利產品，作為授權條件，但在特定情形下，專利權人之系爭專利或專利產品在該相關市場領域具有市場影響力(market power)者，不在此限。[3]
如同前述，本案專利權人在銷售其，要求買家一同購買其具有專利印表機與不具專利技術的印表機墨水匣，這種搭售合約雖然專利權人表示其並無限制其買家使用其他廠牌的墨水匣，但如果專利權人於銷售約定中，給予接受搭售買賣的買家權利金折扣，則此種搭售行為是否有違反上述專利法中有關專利濫用之§271(d)規定?
此案例事實與專利濫用原則起源的1917 年Motion Picture Patents案，有著高度類似，但是卻似有著截然不同的判決結果。美國最高法院Motion Picture Patents v. Universal Film Manufacturing(502, 37 S.Ct. 416)判決中，美國最高法院明示，專利權人要求經其專利授權之電影放映機只得放映特定電影，如此限制電影放映機的購買人，是無效的限制，畢竟電影明顯非該專利發明的專利保護範圍內。而且此一限制並非專利法所允許的專利保護範圍，如允許專利權人以此方式對於電影業者行使其專利權，將不當授予超出其專利範圍之排他權利，顯將超出專利法應當解釋的保護範圍。兩種類似的產品搭售案例事實，前後判決卻有著如此大的判決見解歧異，因此有學者以為，法院見解由早期案件以來的變遷，一些過往案件的的見解也變的過時了。在二十世紀中期，法院一向將專利即聯想具有獨佔壟斷之虞，因而視為反托拉斯法的極小例外。此見解特別常見於美國最高法院在1930年代到1960年代的判決中，也已經在近幾年被漸漸淘汰。[4] (待續)
[1]筆者為道法法律事務所智權法律顧問部門主持律師，美國華盛頓大學智慧財產權法碩士，中興大學物理系/法律碩士，東吳法律博士班。
[2]
Mark A. Lemley, The Economic
Irrationality of the Patent Misuse Doctrine,
[3] Section 271(d)
provides that no patent owner otherwise entitled to relief for infringement or
contributory infringement of a patent shall be denied relief or deemed guilty
of misuse or illegal extension of the patent right by reason of his having done
one or more of the following:
(1)
derived revenue from acts which if performed by another without his consent
would constitute contributory infringement of the patent;
(2)
licensed or authorized another to perform acts which if performed without his
consent would constitute contributory infringement of the patent;
(3)
sought to enforce his patent rights against infringement or contributory
infringement;
(4)
refused to license or use any rights to the patent; or
(5)
conditioned the license of any rights to the patent or the sale of the patented
product on the acquisition of a license to rights in another patent or purchase
of a separate product, unless, in view of the circumstances, the patent owner
has market power in the relevant market for the patent or patented product on
which the license or sale is conditioned.
上述美國專利法§271(d)(5)之規定，即為美國專利法對於專利濫用原則的主要規範。條款的文字或許因為翻譯之故，各家或有出入，但筆者嘗試更忠於原文的方式，希望讀者可以了解美國立法原意。
[4] Pg 1240, Patent Law and Policy: Cases And Materials. The author especially mentioned that the reason is because the consequence of the academic “law and economics” revolution that began in the 1970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