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年11月號 道 法 法 訊 (223)

DEEP & FAR

 

 

 
也談死刑 （上）
 

蔡清福　律師

·　交大航技系輪機組畢業

·　輪機高考及格

·　輪機甲種特考及格

·　台大法律系畢業

·　律師高考及格

·　東吳法碩甲組碩士

·　創立道法法律事務所

 
 

 

 
    死刑爭議或存廢曾經沸沸揚揚，不知是我社會之特質或常態，亦不知該喜或悲，更
不知是否問題太大，而無解或難解，宛如船過水無痕一般，一切復歸寂靜。雖符合人間
一切有無形之物或事，必循生老病死軌跡運轉，允無大驚小怪之必要；然「走過必有痕
跡」，集體之注目雖已遠颺，個人心中難免留下少許墨漬與嘆息。
    支持死刑不難理解與想像，例如：
一、                子曰：「人有惡者五，而盜竊不與焉；一曰心達而險，二曰行辟而堅，三曰言
偽而辯，四曰記醜而博，五曰順非而澤（釋）。此五者，有一於人，則不得免
於君子之誅，而少正卯兼有之……」；
二、                「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
三、                康德「謀殺者必須死。正因生命無可取代，在正義之天平上，只能以生命平衡
生命」；
四、                禍患永久隔離人間，以免後患；
五、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歷審法官已「求其生而不可得」，斯人何可再救？
六、                死刑因有重度威嚇效果，故可保障多數善良人民；
七、                縱係「有限正義」論者，亦僅要求死刑之運用須極端謹慎或層層節制，以使誤
殺可能性降至最低或幾近於零（而非要求廢死）；或要求於揭露犯罪真相而量
刑之際，務期避免道德憤怒蒙蔽對於犯人之理解與悲憫；
八、                但非「恣意且浮動」，維持死刑有何不可？美聯邦最高法院於1976年Gregg v. 
Georgia一案中，判決死刑制度合憲。（改革後之喬州分開有無罪之審判程序
與處刑程序。於處刑階段，死刑之要件有：陪審團一致同意、至少有一加重因
素、全無緩和因素、即已證明而超越合理懷疑程度。此改革方案為全美三分之
二維持死刑州之藍本）；
九、                生命固然可貴而無價，然非無可剝奪。否則，安樂死豈容討論或施行？自殺者
由誰贖罪？
    相對於此，吾人或應仔細瞭解，為何支持廢死者竟能如此慷慨激昂為死刑犯奔
走，甚至願意「代替被執行」。吾人茲舉其犖犖大者如次：
一、                陰陽永隔，無人能來去自如。一旦死去，再無補救任何錯誤或遺憾之機會。而
生命是如此神聖，存有無限可能。故如有其他刑罰（如終生監禁）或方法（如
減少貧窮或社會暴戾），以取代死刑之意義或效用，即應採之；
二、                死刑無助於嚇阻或減少殺人案；
三、                司法錯判可能性；
四、                如殺人須償命，則國家殺錯人，是否應由檢察官或法官償命？
五、                「應報」不應是集體復仇，而是社會莊嚴地宣示對罪刑之譴責，並課予罪犯合
乎比例之責任；
六、                「治亂世用重典」乃嚇阻理論遭扭曲後之產物，而非啟蒙應報觀之產物；
七、                吾人得信仰正義，但不能誤認人間政權能扮演上帝而得全知全能地執行正義，
因而放縱仇恨之火。政權追求之正義有限，其認知能力本有嚴重侷限，而可能
誤殺，並可能因腐敗而濫殺；
八、                如死刑可以，刑求「萬惡之犯人」有何不可？
九、                社會不能因破案或逮捕率太低，而移情或寄託於死刑之威嚇作用，以期治安之
維持；
十、                任何犯罪，皆有個人特殊原因或社會背景因素。犯人之為犯罪，乃社會教育失
敗、國家失職，公權力矯之猶有不遑，緣何再戮之？
十一、        廢死已屬世界潮流，為何尚有人不思追隨時代進步腳步，而竟猶困守落後思維
以抱殘守缺乎？
十二、        寬容、憐憫、原諒、教育、將心比心、情感或怨恨之昇華……乃文明之象徵，
社會豈可容忍反文明之行徑？